阿志快推：熊孩子

作为美发界的低价卷王，
阿志的快推生意活了下来。

客户多半是大爷，
有时也有熊孩子。

***

那天，来了一个粗胖男人，
身后跟着一个小胖男孩。

“你做这个有什么意义？！”
男人站得挺直，对着阿志，
目光深邃，坚定有力。

阿志一惊，一时无语。

“没有任何意义！挂了！”

说完，男人摘下耳机，
指着阿志的板凳，扭头说：
“你给我坐下！”

小胖撅着嘴，坐下了。

阿志明白过来，
刚才男人拷问的是电话里的人。

开推了，
阿志觉得自己推的不是头，
而是一块长了毛的石头，
梆硬梆硬的。

阿志想调整一下这石头的角度，
用手轻点了一下后脑勺。

“别动我！”
石头大喊一声，
吓了阿志一跳。

啪一巴掌，
男人拍在了小胖的脑门上：
“老实点！”

小胖的嘴撅得更高了，
头温至少升高了三度。

推完，
阿志拿镜子给小胖看，
小胖大喊“丑死了”，
随手一甩，拍飞了镜子。

男人抬手又是一巴掌，
小胖大哭起来。

阿志在旁边看着，
手足无措。

男人付了五元钱，
掐着小胖的脖子，
走了。

***

大约一个月后，一个中午，
小胖又来了，自己一个人。

阿志远远看见，
心里有些紧张。

越来越近，
小胖盯着阿志的方向，
像见了仇人一样，直走过来。

“快点，我作业还没写完呢！”
声音从背后传来，阿志转身，
看到一个和小胖年龄相仿的瘦仔，
边说边翻着手里的几张烟卡。

小胖也随即拿出一打烟卡：
“来啊！谁怕谁啊！”

***

“蝴蝶拍！”

“追击炮！”

小胖和瘦仔开战了。

在地上，或蹲或坐，
嘴里不时喊着招式。

小胖刚赢了一个又输掉两个，
阿志紧张得不敢出气。

没几分钟，小胖就输光了。

瘦仔笑开了花，数了数战利品，说：
“没有了吗？没有我走了啊～”

小胖把手伸进口袋，没说话。

瘦仔站起来，转身要走。

“别走！”
说着，小胖掏出了一张烟卡。

“我靠！至尊卡！”

***

小胖放下至尊卡，
瘦仔摆出了七张普通烟卡。

石头剪刀布分先后，
三次平手后，小胖胜出。

小胖反复摆了烟卡，
准备出招，双手在抖。

啪！

一张都没翻。

小胖大叫一声，躺倒在地。

瘦仔就位：
“哈哈哈，该我了！”

瘦仔把烟卡首尾相连，
摆成一个空心半圆，
双手并拢，微微弓起，
左手大拇指放上右手手背，
鼓成一个包，慢慢举起。

弯着腰的阿志屏住了呼吸，
跪起来的小胖瞪大了眼睛。

噗！

这一下，八张烟卡，
齐刷刷全部翻了过来。

***

“哦耶！”
瘦仔收卡起身，
小胖面如死灰。

小胖忽然一把抓住瘦仔：
“至尊卡还我！”

“凭什么？！”

“那是我小舅给我的！”

“这还是我凭本事赢的呢！
快推叔都看见了。”

瘦仔指着阿志，
阿志可不敢搭话。

“给我！”

“不给！”

两人撕扯着，僵持了一阵。

小胖咬牙，
拿出了一张五元纸币，说：
“我给你五块钱，你把卡给我。”

“十块！”

“五块！我只有五块！”

瘦仔看小胖不罢休，
收了钱，把至尊卡扔在了地上。

“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！”
瘦仔说着，跑开了。

只留下小胖和阿志，
站在空空荡荡广场上，
看着瘦仔离开的方向。

***

两人正愣着，
小胖的智能手表响了。

“推完了吗？怎么还没回来？
推个头怎么这么长时间？
你要是拿那钱去买了烟卡，
回来看你爸不打死你！”

“别说了正推呢！”

小胖坐上板凳：
“理发。”

阿志赶紧开工。

小胖把推头的钱换了烟卡，
那他拿什么付推头的钱？

阿志可不敢问。

推完了，
阿志拿着镜子给小胖验收。

小胖不看，也不说话。

绷着嘴憋了一阵，
小胖掏出了刚才那张至尊卡：
“先把这个放你这，改天给你钱。”

阿志赶紧接过：
“好的！没问题！”

“别弄丢了！”
小胖走了两步，回头又说：
“别告诉我爸！还有我妈！”

“好！放心！”

***

这烟卡，
阿志小心翼翼放进钱包，
每天出门前都反复检查：
烟卡在不在，有没有污损。

但小胖一直没来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个傍晚，
小胖和家人出现在了广场上。

男人拉着小胖，
女人在跟旁边的人聊天。

小胖跟男人说了句话，
就朝阿志这边晃着走来，
左顾右盼，像做贼一样。

阿志远远看见，
准备好了烟卡，藏在手心。

走近了，
两人都左看右看，确认周边环境。

安全。

阿志对小胖抖了一下眉毛，
伸出手里的烟卡。

小胖左手拿卡，右手放钱，一气呵成。

转身，摆出一脸若无其事。

完美。

***

阿志正要长舒一口气，
身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：
“你们干什么呢？！”

男人不知什么时候，也不知怎么回事，
忽然就出现在了阿志和小胖身边。

阿志和小胖都僵在了那里。

男人面对阿志，
目光深邃，坚定有力：
“谁允许你们加班的？！
马上给我回去！挂了！”

说完，男人摘下耳机。

“走了！你小舅已经在等我们了！”
男人揽住了小胖的脖子。

***

太阳落山了，
天空是很深很深的蓝色，
隐约有几颗星星在闪。

一阵温热的夜风吹来，
小胖回头看向阿志，
两人会心一笑。